史湘云真是个细心的孩子。她给贾宝玉编头发,从发顶至发梢,一路要编四颗珍珠。贾宝玉刚一拿出来,她就发现有一颗是“鱼目混珠”,说道:“这珠子只三颗了,这一颗不是的。我记得是一样的,怎么少了一颗?”
贾宝玉淡淡地说,丢了一颗。
史湘云猜测着说:“必定是外头去掉下来,不防被人拣了去,倒便宜他。”
这话显然不成立,那么珍贵的珠子,编在头发上,是轻易掉不下来的。况且,宝玉随身跟着那么多人,即使掉了,立马便有人给他捡起来。贾宝玉好静,在外面活动,也可能把头发给搞松散。
贾宝玉一点都不惋惜的样子,说明不是真的丢了。她每日随身佩戴的物件,自然极其珍贵,王夫人和贾母都极为关注的。如若真是不小心掉了,他必然会像雀金裘被自己不小心烧破了一样,焦急地不得了,要买个一样的来戴。
他一直都表现得如此淡定,说明那珍珠不是被贾母王夫人送人了,就是他自己送人了。
送谁了呢?林黛玉的一句话,点出其中的玄机:“也不知是真丢了,也不知是给了人镶什么戴去了!”
林黛玉如此说,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。并发现那颗被调换的珍珠,就在某人身上戴着。
这个人是谁?自然是薛宝钗。贾宝玉的珍珠为什么会跑到薛宝钗身上去呢?大致有两种可能。
其一,王夫人让宝玉摘下一颗,然后她就将那颗送给宝钗,让宝钗镶在她的金锁上。
因为薛姨妈早就对她说过,宝钗的金锁是个和尚给的,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。王夫人大力支持金玉良缘,贾宝玉有玉,还没有跟宝钗结婚,总不能把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和宝钗的金锁镶在一起。
这珍珠又如那玉石一般,王夫人让宝玉给取下一颗,镶在宝钗的金锁上,就权作王夫人给薛家的定情信物。
对此,贾宝玉应该是反感的,只是不好违背母亲的意思。要不然,他也不会在梦里反抗,说: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?什么是金玉姻缘,我偏说是木石姻缘。
其二,贾宝玉把那珍珠给薛蟠,薛蟠又将它送给了薛宝钗。
贾宝玉为什么要把它送给薛蟠呢?自然是配药——帮贾宝玉配药,给林黛玉服用。这一点,是王熙凤透露给大家的:我问他什么药,他说是宝兄弟的方子,说了多少药,我也没工夫听。他说不然我也买几颗珍珠了,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,所以来和我寻。
王熙凤没得珍珠给他,最后自然是贾宝玉把自己的珍珠给了薛蟠。薛蟠又知道金玉良缘的缘故,便偷偷给了自己的妹妹,用别的珍珠代替入药。
红楼梦第二十八回,贾宝玉在王夫人面前给林黛玉开药方,提到让薛蟠用珍珠配药的事,王夫人不信,让薛宝钗作证。薛宝钗很是激动,笑着摇手儿说:“我不知道,也没听见。你别叫姨娘问我。”
薛宝钗为什么又笑又摇手又紧缄其口?自然是因为她贪污了贾宝玉的珍珠,目下就将贾宝玉的珍珠戴在身上,心虚得不敢回答。慌忙中摆着手儿,直冒冷汗。